2008年10月21日 星期二

深夜的操場是侏儸紀公園

記得一個夏天的晚上
夜裡的風很涼很涼。
走在清大的操場,一圈一圈的繞著。
許多往事在我的心上繞呀繞,
就像行走的我,在操場上不停的繞呀繞著。

操場的空間是有限的,
但只要不停歇,就是無止盡的漫漫長路。
總覺得在操場上慢跑,特別容易感到疲累,
難道是週遭的風景一直沒有變化,於是心裡倦了嗎?

我拿掉離不開自己的眼鏡,
卻發現眼中的世界變的不一樣了。
遠望操場邊的樹木,枝葉茂密,
黑色的枝葉連綿成一片時,我彷彿看見巨大的恐龍。
恐龍的背後很遠處,透過燈光忽明忽滅,氣氛神秘極了。

我在深夜的操場看見侏儸紀公園。

2008年10月6日 星期一

司馬庫斯的回憶

週末終於去了司馬庫斯,
這個我想了六年,卻始終沒有勇氣踏出腳步前往的地方。

司馬庫斯位於新竹縣尖石鄉海拔一千五百公尺高山上,
部落位置的深處,實在令人感到驚訝,
然而部落的人認為這樣的位置,讓他們覺得距離祖先比較近。

這樣的深山,這樣的路程,
讓騎著機車的我們耗費了五個鐘頭的光陰,但過程中卻不是一無所獲。
路上的小社區,小部落,讓我們感受到村莊淳樸之美,
感受到山野間小黃狗的熱情,辛苦的追隨我們幾十公里。
面對一路上伴隨著的風雨,大家仍然充滿熱情,路途中,我們見到了彩虹。

我們一群人從清大晃到內灣,經過尖石後接上鄉道竹60,
最後在39K處左轉入蜿蜒曲折的產業道路,經歷了無數的轉彎,
感受了恍若前方無盡頭的幻覺,從白天騎到黑夜的我們,
終於在昏暗的天色中,見到了部落溫暖的燈火。我們終於到了司馬庫斯。

山上的空氣清新,月色優美,或許是雨後的緣故。

我們的晚餐,是餐廳為我們準備的合菜,
五菜一湯的菜色雖簡單,但在物資缺乏的高海拔地區,
加上今日經歷的辛苦使然,晚餐格外美味,令人感到好滿足。

此日正逢司馬庫斯的節慶,感恩節。
晚餐過後,應族人邀約,到了看起來是臨時搭建而成的教堂,
遠觀的我們,見數十民眾圍成半圓,牧師站在中心講道,
隨後六名歌手搖著樂器,站成兩排,唱著我們聽不懂的歌曲。

音樂是能夠直接打入人心的語言,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唱什麼,
但我們知道那一種和諧。簡單,但是和諧,渾然天成。

教堂邊升起了一盆火,照映著一張張昏暗不明的臉。
這樣的一盆火,是不是一種凝聚部落族群的力量呢?
然而,我們最愛的營火,是不是也同樣的凝聚起我們的心?
對我們而言,那一把火,是我們彼此之間的連結,
彷彿在火邊說的話,做的事情,都將成為永不忘卻的回憶,
直到很久以後還會回想起來,還會會心一笑,
關於這一切都是曾經真實存在著,但是都已經過去了的事情。

教堂外的孩子們,用他們獨特的方式玩耍著,
他們是一群活潑的小孩,但是有著與我們不同的邏輯,
我們在這一瞬間,感到自己真的是外人,我們無法理解這裡的方式,
我們也不明白,我們心目中的對與錯,是不是他們眼中的是與非。

當我們看到部分的小朋友們,折下了竹子,開始鞭打我們,
對他們來說,這是不是一種親近的方式?
還是說我們太不懂這裡的生態環境?
看著他們似乎是習以為常的遊樂方式,
內心卻浮現出一種感覺,會不會這是他們長大的過程不斷體驗到的事?
孩子們在家中,是不是常常遭受到類似的對待,
以致於孩子們認為,這種方式是對待人的一種方式?

又或者是,我們把一切都想的太嚴重?
Why so serious?

沒有答案的我們,在跟一個小女孩糾纏了一陣子之後,倉皇逃離現場。
心中瀰漫著一斯斯恐懼,而我們不知道為什麼要感到恐懼。
我們每個人都擁有足以傷害他的力量,但我們寧願選擇被他傷害,

或許是想看清楚,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吧?
或許是不想把我們從小到大背灌輸的概念,硬生生的加諸在部落裡的孩子身上,
又或許我們只不過是膽小,對於不熟悉的人事物感到陌生,讓自己活的畏縮罷了,
又或許,我們只不過是冷漠,只想自己好好的玩,不想惹上任何塵埃。

回到寢室的我們,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
相約盥洗完畢後,來唱野孩子的歌。
浴室裡面別有洞天,我們看見了不同的蟲,飛蛾,蝴蝶,穿梭期間,
彷彿是另一個小小的世界,然後身為外人的我們卻不小心跌入其中,非常有趣。

洗靜一身疲憊,我們在鋪著厚厚的棉被的床鋪上,
笑鬧著,打滾著,唱著我們的歌,直到不支倒地,轉眼間夜已深。

早晨,我們在一片迷濛的天色中醒來,微冷。
享用過熱騰騰的稀飯與美味的炒高麗菜之後,我們輕裝前往神木群。
拿著導覽地圖,我們看著上面估算的時間,帶著我們的自信上路,
由於有信心在中午前回到部落,因此我們沒有事先退房。

事實上,山路並不難走,我們走過了溪流與竹林,在帶著點嘈雜的蟲聲中穿梭,
在一片殘破陡峭的碎石坡上,看見了遼闊的山河景色,
遠方的溪流,變的好小好小,小到像是靜止的湛藍的緞帶一般,動也不動。
太陽出來了,一掃昨日的陰霾,這一天的天氣晴朗,使得山景多了一份亮麗,
卻也讓我們汗如雨下。

巨木叢生之處,就在我們步道的盡頭。
那兒有一圈環狀山路,巨大的紅檜一棵一棵的生長在期間,
或許早已佇立在此數千個年頭。
走在步道上,可聽見流水聲不斷,一路上也不時有溪水流過我們腳邊。
溪水分支廣闊,四處奔流,我們在急流邊停下,帶著渴望,
裝了一壺水,隨即一飲而盡,滋味無比的甘甜。

司馬庫斯巨木群內最大的一棵,族人們叫他yaya。
他經歷了多少的颱風,暴雨,都奪不走他的生命,至今仍然枝葉茂密。
yaya在泰雅族的母語中是「媽媽」的意思。
象徵著此樹木孕育著,撫養著這裡一切的生靈。
最令人感動的是族人們對於自然環境充滿著一份感恩,飲水思源的態度。

在神木群中,我們像是到了樂園的小孩,流連忘返。
我們看著每一株神木的姿態,看著他高大挺拔的模樣,看著他千年歲月的痕跡,
我們挺起胸膛,望著樹梢和天際交會的所在,想像著自己長的像大樹一樣,
然而在他們面前,無論從時間和空間的角度來看,我們都是如此的渺小。
我們的相片中,有許多美麗的畫面,留下了我們和神木群如此接近時產生的震撼與感動。

我們在巨木群中,小小的迷失了方向,於是錯過了退房的時機。
打電話去跟客服中心說明狀況,他們很驚訝的說,只有一條路你們怎麼會迷路呢?
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我們會迷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看著這一片景色時,
竟然會失了神,也同時迷失了方向。
難道,神木群有一種原始的魔力存在?

下午一點鐘,我們回到了部落,解決了自己準備的簡單午餐。
經過一個上午的旅程,我們飢腸轆轆,很快的就啃食了一大袋麵包。
稍稍休息之後,就往尖石方向折返,又是四個小時的路程。
我們原本計畫在鐵嶺過一夜,然而營地不夠理想,臨時變更了計畫,
晚上我們搭帳棚夜宿在內灣國小走廊旁邊的空地。

在內灣吃了晚餐與小吃之後,
夜遊內灣,走過吊橋,遠眺河山,仰望星辰,別有一番風味。
無法忘記的是,我們騎著那一對黑馬白馬,又叫又跳,有點驚慌又有點興奮的神情。
躺在路旁的躺椅,感受在我們的身邊纏繞著的風,吹來歡樂的氣息,
唱著《輕輕》,唱著我們很愛的歌曲。

疲倦的我們,在不寧靜的內灣悄悄睡著,
半睡半醒之間,彷彿聽見民宿中人們的嘻鬧聲響,
微風涼,星光淡。

隔日清晨,在內灣老街買了早餐與菜包,
讓這次難得的旅程,就此畫下了句點。
騎車回清大的路途,仍然不斷的回憶起這兩日的點點滴滴,
雖感到疲倦,但卻意猶未盡。

這一趟行程,其實來的很突然,決定的很倉卒,但是我們都很堅持,
我們帶著一份渴望,還有一點點的衝動,做了決定,然後馬上的行動,
最後我們有了這一趟很棒的旅行。我知道這會是我離開學校前,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最後,感謝所有幫助我們的人。
謝謝你們。